第五十五章 麒麟儿泪尽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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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固见新息侯侯印已缴，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带着两个中黄门出了空山堂。在就要离开马府时，窦固转身指着仪门上的“新息侯侯府”的匾额道：“这块‘新息侯侯府’，也得取下或者给砸了。”
    此时马府大门外一群看热闹的闲汉见皇使离去，都寻找了石头瓦块，照着“新息侯侯府”匾额就是一顿乱砸。闲汉们见砸不下匾额，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长梯，将匾额取下用脚跺成碎片。
    马防、马严顾不上闲汉们在大门上肆虐，立即回到空山堂。但见府上侍女、仆人乱成一团，分别抢救着哭得昏死过去的蔺氏、马客卿、马容儿。马防、马严见蔺氏、客卿、容儿已无生命危险，想到马家莫名其妙的遭此突变，也躲在无人处放声大哭一场。
    马廖回到家里，马严已打听到皇帝震怒的原因，是有人控告父亲从交趾郡以薏米遮盖一车金银珠宝回家。马廖等人虽知道这是一场诬告，但不知何人所告，皇帝震怒期间也难以辩冤。马廖想到父亲应该入土为安，力主在城西郊野买得山地两亩，暂时予以厝葬。
    马防、马廖、马严为了辩冤，厝葬马援后，便开始寻找马援故旧了解马援在交趾郡班师的实情，并请马援身边的属僚、侍从证明清白。
    蔺氏作马援续妻之后，生下马客卿、马容儿金童玉女般的兄妹。诸子中，马援尤爱幺儿马客卿，人前人后，多以麒麟儿戏称。客卿、容儿对父亲病逝、蒙冤痛不欲生，让蔺氏不得不打叠自己的悲伤，和客卿、容儿同住一室。客卿、容儿兄妹均聪明伶俐，在那诗书子集上一样痴迷。因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蔺氏哭求容儿看在父亲在世最疼爱客卿的面上，和自己一起劝解客卿不可陷于伤痛不能自拔。
    马容儿虽只有十一岁，因身材高挑，面相雍容举止娴静，较之粉妆玉琢般的客卿，多了几分娴雅与成熟。母亲日渐消瘦的容颜和泪水，让她一下老成许多。她答应母亲的请求后，便捧着《诗经》说有求于客卿。客卿想到妹妹是在曲意劝解自己，暂且收起悲伤。见妹妹让他看的是《周颂·昊天有成命》，便先诵读一遍，就逐句解释着道：
    “上天降下成命，文、武二王承担之。成王继之不敢安逸，昼夜受命致力。后辈继承它，光大它，不遗余力，因而共享安之。这是全诗的字句解释，不知妹妹以为然否？”
    “小妹之前对‘于缉熙，单厥心’一句不甚了了，三哥今天逐句解读，容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前辈留给后辈的精神财富，不在于储存，而在于继承光大，不遗余力。”
    “妹妹领悟经典，在兄之上。诗文功夫，不在一朝一夕。兄长近来深思昏昏，母亲面前承欢不多，我们去母亲那里闲话一会儿可好？”
    “正好，容儿也有此意。”
    兄妹两个说到此处，脸上的笑颜掩盖了悲伤，出了客卿的书房。
    马客卿的寝室紧靠自己的小书房，父亲殁后，母亲命书童山竹在寝室外间支了床铺，以便随时服侍。马客卿领会母亲的苦心，也没拒绝山竹和自己同宿一屋。父亲病逝军中，已经让他痛不欲生。心灵的创口还没愈合，便是父亲蒙冤被褫夺勋爵再次加剧创口。
    父亲在世，对自己教诲最多的是君子立身节欲。父亲把兰花比为花中的君子，还让自己记住《孔子家语·在厄》中的话，‘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而改节’。父亲出守陇西、破先零羌、平皖城、远征交趾等，财富过手累千累万，除去皇帝赏赐，父亲不携一文入家。父母亲不衣绸缎，不置锦被。非节庆，一日三餐，均为粗茶淡饭。父亲立身节欲，自己感同身受耳闻目睹。难道上天已经乐奢侈、厌清俭了么？不然父亲因何一生修道立德，马革裹尸为国尽忠之后，反得蒙冤而遭污水脏身？
    几个兄长为了还父亲一个清白四处奔波，兄长们归家时脸上的疲惫和晦色，让马客卿陷入绝望。父亲的英名功勋已经传遍天下，皇帝不会轻易褫夺父亲的勋爵。皇帝震怒褫夺之后，也不会轻易还给父亲的荣誉勋爵。马客卿夜间入梦，都是梦见父亲迎着文武百官欢呼，骑着汗血宝马进入津阳门。梦醒之后，再也不能入睡。为防止引出母亲的眼泪悲伤，马客卿只有在里间蒙着被子哭泣。哭泣累了，朦胧入睡，睡醒再哭。他心里存下的痴念是：与其蒙垢屈辱的活着，不如追随父亲到地下，求得永远的解脱。
    父亲厝葬后的“五七”之夜，马客卿在里间大哭起来。山竹进了里间，磕着头求“小少爷节哀”。山竹见马客卿哭得眼里出血，喉间气息不接，慌忙告知马防、马廖、马严。等马防等人聚齐马客卿的寝处，少年马客卿已经气绝身亡了。
    马援南征五溪蛮马革裹尸之后，因远征交趾郡搜刮金银珠宝被皇帝褫夺勋爵，让很多马援的故旧亲朋陷入迷茫。那些敬佩马援的功勋和节操的人，虽无力为马援证明清白，但内心不相信马援会贪财若此；那些平素有求于马援，马援不能完全满足其要求的人，则因马家的突然衰败感到些许趁心；至于那些原本嫉妒马援的人，则是暗中举杯相庆。徙任云阳令的朱勃，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种人。
    马援率师南征之后，朱勃因不习惯京城的官场生活，上疏光武帝希望外放一任县令。光武帝查看了朱勃的履历，见其出仕近四十年，有心以郡守授之。因其未治理过县域，便暂且命为司隶校尉管辖的京兆尹云阳县令。待其历练三年，再擢为河东郡太守。
    朱勃出为云阳县令，已经年满花甲。到任之后，旬日理清一年积案。再效马援在上林苑屯垦，引进小麦水稻良种，亲自扶犁荷锄，指导农人耕耘播种。正当朱勃在云阳令上干得有滋有味，马援蒙冤被褫夺勋爵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朱勃和马援是同乡且交厚，想到自己对马援的担心变成残酷现实，日日寝食难安。心灵折磨不过，朱勃向京兆大尹告了假，立即启程赴马援的坟上大哭一场。
    哭过马援，朱勃再进马府安慰看望马廖、马严、马敦等晚辈。以进马府之前的初衷，自己曾跟随马援南征交趾郡，有理由有责任将买薏米实情告知马廖等人，以便将来为父亲伸冤。
    朱勃进了马府，正遇上马府为马客卿办理丧事。得知马客卿早夭原因，朱勃匆匆安慰马廖等晚辈几句，就回到了旅馆。马客卿之死，让朱勃感慨万千长夜难眠。
    【第五十六章】肝胆友大义辩冤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长篇小说光武帝和他后妃子孙们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giag/fgkmmkac.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