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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
“又是天元。”
“说来,他也应该不会其余的棋路了。”
陈曳落下的第一子这次倒是没有给众人带来太多的意外,毕竟一连三日以来,他基本上都是如此,第一手强下天元,不过是空有一丝镇守四方的味道罢了,论及作用完全比不上占据星位或是先下小目、目外来得更加直接一些。
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棋局的褚随也是紧蹙眉头,若还是像前些日子的路数,那么不管如何落子,陈曳都很难能够赢过柳遇安,那么他的自信究竟来自于何处?
尽管褚老已经是在场众人之中棋力最高的人,却也根本看不懂第一子下在天元能够带来什么益处,棋盘纵横十九道,世上的棋士也尽皆都是认可从边角起手,再往中央发展,根本没有什么是以天元起手,中央开拓的棋局。
柳遇安的神情很是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去思索陈曳为何又要下在天元,他手里拈着的那枚白子很快就落在了棋盘上,然后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小目。
算是常见的起手。
褚随的眉毛微微轻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欣赏这一手的意思,但眉毛还未放松下去,便又突然紧紧蹙了起来。
因为棋盘上又响起了一声轻响,陈曳的第二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落在了三三位。
柳遇安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回应来地也很快,白子落在了棋盘左上角的空白处。
接着,一片安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陈曳的身上,果然,他又是不加任何思索,拈出一枚黑子便直接下在了棋盘上。
星位。
褚随的眉头一直紧蹙着未曾松开,围观的人群里有些轻微的疑惑声响起。
“这该不会是……”
“褚老的三连星布局?”
“不,不会的,想必是巧合罢了。”
观棋的人们对于陈曳的这番开局有些讶异,其中数位曾经看过前些日子树下那机场对局的,更是对于这番起手有些熟悉,但在那时,落在这两处位置的是白子,而陈曳只是在棋盘的对称处落子而已,难不成是想照搬之前的棋局?
一些颇懂棋道的年轻人更是因此而微微愤怒了起来,如此生搬硬套,难不成你以为柳遇安师兄是傻子吗?
事实上,柳遇安的眼神确实变得更加阴冷了一些,心里默默想着,难道你学褚老的开局随便落几子就便是所谓的三连星布局了吗?不,这只是愚蠢罢了。
白子很快落下,这回是五五。
......
......
安静的柳河,无声的岸畔,长街上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身影,但大抵都是一些寒歌城剑堂里的弟子。
时间慢慢流失,人群围聚的里面,偶尔会传来一些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的轻微响动声。
自陈曳的第一子落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棋盘上的局面不再像初始时那般泾渭分明,黑子与白子此刻已经纠缠成了一片,互有吃子的情况发生。
双方约莫已经下了数十子。
落子的速度从最开始的不加思索逐渐在变慢,到现在,二人几乎都需要思索一段稍长的时间才能够决定落子。
现在的局势非常简单,双方都在厮杀,各占一方局面,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原来陈曳真的会三连星的布局。
第一子天元,第二子三三,第三子星位,之后目外、四五、六七。
在短短的数子之内,他便已经勾联出了一副从坐上边角往中央地带杀去的开阔景象,其大气磅礴的布局甚至让人怀疑他自身的棋力是否早就已经达到了似褚老那般的水准,只是一直在藏拙而已。
褚老的眉毛一直在上挑,松下,又上挑,因为棋盘的变化,这位老者的面部表情虽是一直没变,但眉毛的抖动却在说明着自身内心的波动,相比较于他的三连星,陈曳的布局并不快,但却是飘忽不定,一直到十数手才算真正完成,占尽一些先机。
但令他不懂的是,布局完成之后,理应本该继续往边角发展,直至封死白子的所有活路才对,但是陈曳的落子却是不行大道,竟然是在不断往中央发展,这样岂不是会给予白子一些难得的机会?
啪。
啪。
啪。
又一连下了数子,柳遇安的神情在此时慢慢放松了下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黑子要输了。”
围观的人里,不乏有一些懂棋的人,看了数眼之后便开口断定说道。
柳凄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微嘲道:“还未至中局阶段,何来要输的说法?”
那人没有因为柳凄的身份便有所顾忌,继续冷声道:“他太过自大,纵然在布局上略胜柳师兄一筹,但从棋路的变化来看,已经是必输无疑。”
陈曳的决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自然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看好,在边角布局先行一招的情况下,却要一意孤行往中央蔓延,确实会面对被白棋包围的极大风险,但是棋盘的变化本身就有千种、万种,在棋局还未至中局的情况下,柳凄倒是认为陈曳并非就一定会输。
若是中央开花,遍至四方呢?
当然,执此想法的人确实也不止她一人,至少,坐在旁边观棋许久的褚老也是惊疑不定。
黑子的思路无比清楚、明确且极为大胆,直接进路中央,那么取胜之道便只剩堂堂正正的争四方,但是真的就会这么容易吗?
世上棋士为何大多以边路着手?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从中央拓局太难。
柳遇安的眼帘渐渐垂下,拈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中央。
这一手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意料,但少数一些人却隐隐点了点头,表示出了对于他这枚落子的认可。
如果说陈曳持的真是如此简单、天真的想法,那么只要在占住地盘前,将边角的白子与中央的白子提前连接,形成一片固若金汤的边角,那么黑子便终究只能困守在中央,等待着白子的慢慢蚕食,独剩一片死局。
棋盘两侧的二人似乎都已经明确了各自的目的以及接下来的思路,落子的速度在先前的基础上又慢慢提升了一些,而棋盘上的棋子数量已经将近五十。
又一枚黑子落下,议论声再度四起。
“挂角?”
“为什么是挂角?”
“他不是想从中央开拓局面吗?”
挂角是布局常用的行棋手法,目的则是为了破坏对方完全占有角部,与对方分占角部。柳遇安最初是以小目起手,然后占据了棋盘左下角的一处星位,以此开始布局,而陈曳则是从左上开始慢慢往中央发展,但是此刻的挂角则是针对着柳遇安边角的布局。
难不成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延缓对方阻碍中央布局的速度?
柳遇安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但并没有去管这枚黑子,而是继续在棋盘中央落子,准备切断陈曳黑子之间的联络,让他无法再势成一片。
二人的变招来地极为突然,甚至有人已经喃喃念着诸如‘怎么能这么下棋’,‘没有道理啊’之类的话,褚随的神情倒是慢慢凝重了下来。
棋盘的局面至此,陈曳的三连星已经展现出了与他截然不同的布局方式,这种方式甚至有些匪夷所思,至于最后是否真的能形成突围之势,则大抵还需要看看。
无花的槐树下。
时间流逝。
那些落叶早已被众人踩成了细碎的叶片,柳河上远远停着一道乌篷船的黑影,曾玥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离棋局不远处的一座长椅上,梳着双髻的丫鬟则会时不时从棋盘旁小跑出去,来到曾玥的耳畔小声说着什么,偶尔也会轻咬着嘴唇,露出些迷茫的神色,然后又小跑着过去。
柳遇安不懂剑道,不会春酒,曾玥正好与他相反,她的剑道修为惊人,能够掌控春酒的剑元,但不懂下棋,不会阵道。
至于为什么来此?大抵还是和柳遇安有一些关系的,更何况,与他对弈的还是一位寒山弟子。
局面已经快进中盘。
黑子如星星点点般被白子分割成了一块一块,尽管陈曳在中央布子许多,但看上去已经快要抵挡不住白子的攻势,围观的人里也大多都是一些摇头、微笑的神色,除了几位面无表情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了他的溃败。
至于曾玥那位小丫鬟为何会露出那番神态,原因则是来自于树下的那位老者。
褚随与旁人的看法并不相同,在白子层层推进的时候,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开始摇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流露出几分慎重的神色。
小丫鬟很及时地便注意到了老者的神态,自然心里也是知晓褚随的身份的,但是她再三观看后,还是未能发现有什么不妥处,直到棋盘上又一枚黑子的轻轻落下。
这枚棋子放在棋盘上看着只是一枚毫不起眼的黑子。
但很快就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老人眼皮微微动了一下,轻喃道:“开始了。”
小丫鬟竖着耳朵听到了这句话,神情开始紧张地看着棋盘,咬着嘴唇在想,褚老说的开始究竟是什么意思?
棋子被围,无气之后便能提子,这是一件谁都清楚的事情。
那枚黑子落下后吃了一枚白子。
这就是褚老所说的开始。
柳遇安的手突然在棋盘上方停住,目光开始变得有些疑惑,举棋不定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慢慢落下了。
而从这枚子开始。
黑子落下地便越来越快,吃掉、提取的白子越来越多,虽然看上去似乎都是中央一些无关紧要的白子,但却带来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柳遇安落子的速度正在变慢,而且是越来越慢。
这位精于阵法的年轻人神情很快就变得沉默,直到那些白子都被吃完之后——
“这,这是……”
“怎会如此?”
“什么时候开始的?”
褚随轻叹了一口气,无比感慨的说道:“中央开花三十目啊。”
从边角到中央。
再从中央到边角。
就像有一朵野花忽地绽放,然后以燎原的速度迅速蔓延着整片棋盘,盘活了那些残存的黑子。
围棋讲究布局,哪有这么快就上来吃子的道理?
但是在这些白子都被吃掉之后,棋盘中央呈现出来的开阔局面,以及黑子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诸多后路,都在震撼着观棋的每一个人。
到这个时候,少数懂棋的人已经能够很清楚地判断出陈曳的真实棋力虽然不及诸老,但确实很高,甚至还要远远超出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棋局的变化稍纵即逝,黑子在中央开花之后,便在以一个极为可怕的速度迅速串联着整座棋盘,将先前还在呈现包围之势的白子迅速分割开来,一步、一步蚕食着对方的势力。
以三连星的布局迅速变手,形成如今的棋局,之间不过落落布子七十余枚,但是形成的杀局却已经慢慢清晰,触目惊心。
布局阶段,双方各自都用了最长的一段时间。
但没想到棋局的中盘却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一会儿。
白子的溃败已成定局,柳遇安却并没有直接认输,反而是紧蹙着眉头,继续不断在落子,试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对局至此。
其实便已经算是结束了。
棋局已经进入收官阶段。
坐在树下的褚随很快就站了起来,浑浊的目光慢慢变得清晰,看了陈曳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转身离去了。
最后一枚白子落下。
胜负在此刻分出。
“实尖,虚镇,入腹争正面,唉,柳师兄输的不冤。”
“这棋路从未见过,若是有所准备还好,初遇的话......确实难以对付。”
一些轻微的声音响起后,槐树下慢慢开始变得安静,每个人的脸上都很沉默,而这股沉默的源头便是来自于执着白子的那道身影。
精阵法、擅棋道的柳遇安师兄输给了传闻里只会照抄别人棋路的寒山弟子陈曳。
这是何等样荒唐的一件事?
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
柳遇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先前紧蹙的眉头已经不知在何时舒展开来,让人根本无法知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
陈曳慢慢起身,看着棋盘对面的那道身影微微点头示意,在众多复杂的目光下,很快就离开了柳河岸畔这唯一的槐树树底。
柳凄微微笑着,说道:“我方才便说过了,只要是同等的比试,我寒山弟子便不会有输的道理,剑堂的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失礼了。”
渐渐地。
槐树下所有围观的人都慢慢散了。
最后只留下了那一道静坐着的身影。
他开始默默捡着棋盘上的棋子,偶尔会停下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正午的日光并不强烈,但透过雾气与树枝,还是照亮了这一座棋盘以及这道年轻身影脸上的——
复杂难言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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