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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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假设，内功不练会退步吗？
    会退步，但不会很多，因为内功更多的是一种“技巧”，一种掌控身体的技巧，退步的只是使用这种技巧的力量。
    从如今的武论来说，武道循序渐进，稳扎稳打，这是最好选择。
    可实际上，根据考证，在《真武经要》出来前很多人锻炼比较紊乱，有些会直接通过一些技巧，来修炼内劲，通过内劲来打造丹田力，这就和如今先练丹田力，再练成内劲是完全相反的，似乎觉得不可能，不可思议，但在当时内功圈里还算常见。
    七段，战魁，武斗之中的魁首，寻常打斗已无双。
    若说战魁是将，八段便是王。
    七段有多强？在座七段以下随便来多少人随便打。
    八段有多强？可以同时挑三个七段，立于不败之地。
    七段是外功内功的两心得其一，八段则是得其二。
    所以，八段七段的发言，言论，都是围绕着“心”来的。
    六段还没涉及这块，其实很难理解，但浮生听了一阵后，听到了牛磨馆馆主云钵发表了一番言论，立刻明白过来亚青所说的“武论体系”是什么。
    “我牛磨馆其实无非起家早了些，有师承一些，余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受各位抬爱，能有今天这地位，也心生侥幸、窃喜。”
    云钵的话说得非常谦虚。
    “但我想说的是，不论是谁进入武道，都脱不开最初的《真武经要》所立下的‘心体技进防避’六字真经。前者是心法，是体，后者是用法，是表。这已经是九百年前的事了。武朝之后是徵朝，早在徵朝武论大行期间，人们就将其补充完善。任何事物，分为四层境界，门槛，通达，圆满，大成。用来描述人体，便是皮，肉，筋，骨。心体技，是武道认知的门槛，却也是武道大成的巅峰，更是皮肉筋骨里的骨。在此之上，进防避，则是境界里的通达，更是武论中的筋。人缺少筋无形，犹如武论缺少进防避，只有形却无法立。那么，剩下境界里的圆满，还有武论这躯体上的肉在哪呢？如果你们武馆有教你们基础的入门知识，传授你们最根本的武论秘笈，那么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在徵朝出现的道法术。”
    所谓道，一语双关，有武道这大道，也有各门派的小道。
    如有的宗门派系认为，战斗目的在于止战，不在于杀，所以核心思想是“不杀”，则就是这个宗门的道。
    要如何实现这个道？
    战斗中擒拿，绊倒，锁缚，摔投等等都是如此，这个就是“法”。
    根据这个“法”，钻研出各种锁技，各种擒拿技，这个就是“术”。
    术能直接用，法是术的指导思路，道则是法的大方向。
    如此，心体技，进防避，道法术，已经成了武道九字真经。
    这是如今大部分开武馆的都能做到的。
    浮生发现，单从逻辑上看，先有心，再壮体与技，技术本身也是身体的衍生，所以这两个是心的两个同步的衍生。进防避，则是“技”的衍生，是心的“孙子”。道法术，既可以用在体上，也可以用在“进防避”上，但根本上，进防避是技的衍生思路，所以道法术并不是体和技的衍生，而是“心”的扩充，是和体、技一样，属于心的儿子。
    在这样的思路分支下，接下来的衍生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排列组合。
    因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面心已经一生三了。
    让他错愕的是，云钵接下来要讲的，就是如今“武论十二字真经”中的最后三字，这三个字果然也是九字排列组合诞生的。
    “在本朝开始之初，就诞生了‘力劲意’三字武论，如此才有如今的武论八段。”
    力劲意，就像是四层境界里的大成，武论这具身躯上的皮。
    力，就是力量，力气，就字面意思。
    但人们发现，同样一拳二十斤的力量，通过不同方式打出去，最后产生的破坏效果与破坏程度也是不同的，这里就涉及到了“劲”。
    不光内功有内劲，外功也可以用类似方式练出外劲。
    内劲是控制自己，释放更强的力量，对内求索。
    外劲则是观察他人力量走向，以此来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打断对方运力，或者冲击对方运力，让对方直接落败。
    比如冲拳，要用蹬腿带动腰胯传力，拳头朝上冲打发力。
    左拳是左腿发力作为根，这过程要是能直接踢腿，或再准确点，踢腿上那发力的肌筋，如此破坏力根，对方最后打出拳头，即便落在脸上也轻飘飘的。
    这个就是外劲，也是外功第五成反应要练的“心”。
    这种方式对付内功就很难，内功的根本是丹田力，路子完全不一样。
    同样一击冲拳，靠腿作力根是外功，直接调用丹田力，一瞬通过控制内在把所有力量集中在拳头上，这是内功，踢腿没用，只会让内功的借力发挥作用，让打出去的拳头威力更加增添一分，所以这个方式也有点因人而异。
    相较之下的内功，则有些刚猛。
    集中全身力量于一点打出，不论碰到对方哪里，对方都得吃伤。
    内劲与外劲似乎是一个节点，这个节点上外功以刚为柔，内功以柔为刚。
    最后的“力劲意”中的“意”，实则是前者的最终递归。
    人，先有攻击的想法才会出拳，出拳就是力，想法是意，力与意之间并非空白，那是劲，劲存在于自己和对方体内，先有意，意动则劲动，劲动才有力。
    那么，意有多强，力便有多猛。
    想杀人的意，与想防守的意，最后使出的力完全是两种状态。
    也就是说，八段练的“意”其实还是力的控制，举重若轻是控制，举轻若重是控制，让鸟在手上飞不起来是控制，人能一苇渡江也是控制。
    完美控制力，就能做到各种寻常人做不到的事。
    如用手指在豆腐上雕出锦绣山河，如一拳砸穿城墙，这是力的入微与入宏，这一切都源于自身对“意”的锻炼。
    心体技，进防避，道法术，力劲意——
    “武论十二字真经，通常只有到七段战魁，才能深明其意。现在我将其说出来，可我敢肯定，七段以下虽然知道，却并不明白这十二字真正含义。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这样给诸位一个提醒——万事万物，皮肉筋骨。”
    十二字，看到字面意思就是皮。
    理解其在武论中的地位和运用就是肉。
    可以剖析出其中一层层递进的“逻辑”是骨。
    那么这夹在中间的“筋”是什么呢？
    浮生仔细一想，还确实感受到了这里面的深奥。由此他也想到了很多。比如他的“归元经”的皮肉筋骨在哪，如何定义，为什么要这样定义？不过以他那与众人根本不一般的思想，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很快就想到，然后贯通了起来，彻底想通。
    心体技三字，都有外在衍生。
    进防避和道法术也有。
    比如“术”，就是“武技”。
    那力劲意呢？
    力是字面意思，劲分内外劲，意呢？
    意者，心也！
    至此，十二字完成了对武道描述的一个轮回，起源于心体技的心，结束于心体技的心。心是意的根基，意是心的精简与凝练。
    “什么样的人，练什么样的拳，什么样的拳，能看出什么样的人。”云钵说道：“这一切，既是心，也是意，是武道追求的根本。我始终认为，武道至于今天没有突破，并不是往上枝叶不够繁茂，而是往下扎的根不够深邃。后辈年轻人在用武道，我们这些已经登顶现今武道高峰的老家伙，则在想方设法拔高这高峰，不至于武道穷途末路。一座山，这座斗山，想要拔高，不取决于这座山的山尖有多少可塑，而在于藏在大地中的善根有多深。我们做的，不是给斗山添砖加瓦，塑造山尖，而是给山脚挖土，不断攫出更多未知的基础。”
    到底是牛磨馆，说的话虚虚实实，着实精彩。
    说完之后，全场掌声雷动。
    接着，他话锋一转：“如此，今天就点三场切磋吧。”
    这个切磋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由七段来直接点六段，结束后，八段点评，给出中肯意见——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提携后辈的最佳方式，在座的七段和八段，以前就没少上过武论茶会的台去切磋，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
    可以说，六段能被受邀，就是因为这个。
    就算没被点到也没关系，能听到干货点评，这也是莫大幸运了。
    三场切磋后，就由八段尊武王上台总结，然后散会。
    前两场都是六段比试，第二场是汤澄对莱蒿，结果自然是莱蒿取胜。汤澄才入六段，这精进速度之猛也没谁了，可明显根基不稳。莱蒿下手也不重，顺着汤澄来切磋，又加了点压迫，让汤澄虽败却收获匪浅，实力稳固。
    结束时，汤澄对莱蒿重重抱拳，以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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